韩石山:我一直想给山西写一本书
感谢三晋出版社的朋友,在省图书大厦组织这么个讲座。
三晋社给我出了两本书,一本叫《我比前贤路已宽》,一本叫《读书做人谱》。这么说似乎不妥,因为两本书里,只有《我比前贤路已宽》是我的,另一本《读书做人谱》,是清朝同治年间,四川新繁人龙炳垣先生写的,我只是做了些释义。龙先生的书,有三万字,现在全书十八万字,简注一万多字,释义当在十四万字。
多少年来,我一直想着,怎么能给山西写一本书,山西人看了,能振作起来。没想到,无意之间,做成了,就是这本《读书做人谱》。
这本书的完成,是个漫长的过程。2010年领受了这个任务,放了一段时间,2012年夏天写起,交稿后我就不管了。又拖了几年,一是央求南京的朱赢椿先生做装帧设计,朱先生是大忙人,一等就是两三年。二是印制,选了北京的雅昌公司,也是慢工出细活。这个拖延,是值得的。不说别的,朱赢椿先生设计这么个本本,就算里面一个字也没有,都值定价那个钱。朱先生是个奇才,装帧设计的大奖,几乎得遍了。最近出的《虫子书》,让全世界出版界都震惊。好些大师的构思,你会说你也能想出来,朱先生的《虫子书》,你要这么说了,别人会捂住嘴笑。
为什么要将此书作为写给山西的书,下面再说。作为引子,要先说一下《我比前贤路已宽》。这是一本集子,以我的几篇传记为主。若说有什么主旨的话,就是,读书如何让一个濒临毁灭的家庭,再度振兴起来。
过去时代,讲究家庭成分。我家是富农。“文革”前的情况,就不说了,只说一下“文革”后期的情况,就知道这个家庭沦落到什么地步。我父亲在外地工作,我在外地工作,老家一个两进的院子里,窝着八口人:我母亲和四个弟弟,我媳妇和一双儿女。最为头疼的是,我的两个弟弟,一个二十三四,一个二十一二,都窝在家里,让父母能愁死。在那个年代,像这样人家的男孩子,找不下媳妇的,多半会招出去,就是寻个贫下中农家庭,做倒插门女婿。但是,粉碎“四人帮”后两三年,我们家的大门上了锁,一个人也没有了。先是我将妻子和两个孩子接出去,转为城市户口,再下来是父亲单位落实政策,将母亲和两个小弟弟接出去,转为城市户口。两个大弟弟,怎么办呢?更好,同一年考上大学。三弟没上过高中,考的是师专,四弟上过高中,考的是南开大学经济系。
什么救了这个家庭?
除了时代因素,我要说,是读书!
我一直想给山西写本书,就是想让山西人认识到,这块土地,地理上有缺陷,人文上有缺陷,靠当官发财,救不了自己,也救不了这个地方。靠读书,说不定救得了自己,也救得了这个地方。
山西这地方,从来就谈上不文风昌盛。这两年,各地都在出文化名人传记,我们也出。我看到的规划上,永济的柳宗元,祁县的王维,太原的白居易,夏县的司马光,多了去了。他们不知道,古代人讲究郡望,就是祖籍。这些人,只是祖籍在这儿,并非生活在这儿,有的连出生地都算不上。有本书叫《郡望百家姓》,像我们姓韩的,就说是南阳韩氏,凡姓韩的,都是南阳出来的。他们真要出生在这儿,生活在这儿,十有八九成不了大作家、大诗人。有人会说,唐诗里,写山西的诗可多啦。那是这个地方,古代属边鄙之地,争战之地,来这儿的文化人多,恰恰说明这儿的文化并不发达。
远的不说了,就说明清两代,五百多年间,山西连一个状元都没有出过。新文化运动,该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期,山西也没有出过一个有名望的作家诗人。董大中先生写过一本书,叫《鲁迅与山西》,考证来考证去,只是说,1924年暑假,鲁迅去西安讲学,回来有一段走的是水路,路过芮城时,下船在岸边站了站,估计会朝北边望了望。同一时期,胡适倒是来过,印象极差,在省政府里,一听全是说山西话的,就知道这个地方多么落后了。过后著文说,山西要发展,必须引进外地人才。
不怕底子不好,怕的是不以为然,还有一种虚骄之气。
前些年,晋商成为热门,你研究,他研究,研究来研究去,竟研究出一个怪论,说是晋商所以风行天下,是因为山西人家,将一等子弟送去经商,二等子弟送去读书,功名上就差了些。我听了,心里直骂:真是恬不知耻。普天下都知道,士为四民之首,以功名为重,怎么一到山西,就成了商为四民之首,以赢利为重?功名上不行也就罢了,还要编出这么一套鬼话,欺人欺世,贻误子孙。这些年山西的高考成绩不甚理想,你总不能说,山西人家,是把一等子弟送去打工,二等子弟才送去读书吧?
人文上的缺憾,不必细说。写作上,简单说两句。改革开放之初,山西在写作上,也还轰轰烈烈,甚至创造了“晋军崛起”的奇迹。但是,有一句话,多少年来,讳莫如深,就是,这真的是山西人创造的吗?要叫我说,主要业绩,是来山西插队的知识青年创造的。到了现在,跟周边省份一比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陕西有陈忠实、贾平凹这样量级的作家,山西可有?河南有阎连科、刘震云这样量级的作家,山西可有?我曾开玩笑说,山西的作家,水平不高,级别不低,都是“侯”一级的——公侯伯子男,侯是二等爵,够高的了。什么侯呢?关内侯,娘子关内抖抖威风罢了。
所以造成这种状况,也还有地理上的原因。
这就是我们常夸的,吾晋者,表里山河也。东边是太行山,西边和南边是黄河,北边是长城,出了长城,就是蒙古大草原。据说从元代设行省以来,山西的版图,就没有变动过。古代设省,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就是为了出兵方便,一定要留下个口子。首都在北方时,口子一定是留在朝南的地方。比如陕西的汉中,怎么也该归到四川,但是,四川是个不安宁的地方,就让陕西的一块地方伸了过去。首都在南方时,口子一定留在朝北的地方,比如江苏的徐州,怎么也该归到中原。明初国都在南京,为了向北方用兵,就让江苏的一块地方伸了过去。山西这地方,东西南北,自然界限太明确了,再加上,本身就在肘腋之下,也就没有留个口子的必要。于是这表里河山,就成了四塞之地。地成了四塞之地,民也就成了化外之民。
前些年一个座谈会上,说到山西如何发展,我说过一个笑话,说最好能央求中央开开恩,给山西开上两个口子。比如说,将山西的晋城市给了河南,而将河南的三门峡市给了山西。这样山西的南部,就横跨黄河,东南一带,又与中原相连。四塞之地,变为天下通衢,想封闭都不行了。
地理上的缺憾,运用得当,也会成为优长,比如民国时期,战乱不休,这样的地理环境,让山西得以保境安民,一个时期,还有模范省的盛名。
由此可见,地理上的原因,不是主要的。最主要的,叫我看,是社会风习上的原因。历史因袭沉重,自然环境恶劣,多了生存上的竞争,少了礼仪上的揖让。习焉不察,久而久之,形成一种普遍的,着眼于功利的深层心理。认识不到读书对个人,对家庭的重要意义。连对个人对家庭的意义,都认识不到,就更别说对地方、对社会的意义了。
校正之法,没别的,只有读书,养成浓厚的读书风气。
光这么说,不顶用,非得有更进一步的体察与领悟,才能自觉地做到。
刚拿到《读书做人谱》的原本,没有当回事,以为不过是“稀释”一下。看了两遍,看出门道了,这本书,正是我想写而没有写的书。龙先生把道理说尽了,把例证举足了,我需要做的,只是以此为契机,破除山西人心理上、认识上的魔障。有人会说,你有这个想法,自己写一本不就行了。要叫我写,会受许多的局限。龙先生是清朝人,没有这些局限,一说就说到根子上。我是就龙先生的话,往开里说,局限就会少些。
读书这个事情,只说多么重要,是不管用的。得说到人的心里去,才会动心,动了心,才会立意,下了决心去做。这本书,若说有什么宗旨的话,就是“读书的乐趣,做人的智慧”。做的正是动心的功夫。
先举个简单的例子,就知道多么有趣了。
《士谱》中有一节叫《责己》,举了个例子,说是宋代,寇准掌枢密院,王旦掌中书省,中书省的官吏,偶尔用倒了印,就是钤印时,上下颠倒了,寇准马上就处罚。后来有一次,枢密院的官吏也用倒了印,中书省的官吏,想让王旦也给以处罚。王问:“你们且说他当初责罚你们,是对还是不对?”都说不对。王说:“既然知道不对,我们怎么可以学他?”
这个故事,好多人将之归于王旦先生的机智。
我不这么看。我以为,先得有大的境界,才会有这样的机智。大的境界,常常体现为一种修养。释文中我说,多少年前,跟朋友聊天,曾谈及这个话题,朋友不以为然,说是修养好的人,往往愚直。我说,从小到大,都知道学好,为什么有的人学好了,有的人却变坏了。这里有环境的关系,可环境对人们的影响,都差不多(如社会环境),为什么仍有贤与不肖的差别呢?可见这里头,有智力的作用。学好的,是大聪明,变坏的,是小聪明。我不敢说自己说得全对,但总觉得,好的修养中,必然含着智慧的成分。
读的过程中,我甚至想到,人们说的中西文化的差别,未必全是真的。生活习俗上,或有不同,就像我们国家南方人与北方人有所不同一样。社会理念、道德品质上,说有什么不同,怕是一种人为的说辞。我的看法是,你把它往好里弄,它就好了,你把它往坏里弄,就坏了。东方坏过,西方也坏过,不要说谁家更坏。
据说在英国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有个碑林,里面有一通墓碑,很普通,甚至不知道墓主为何人。然而碑上的文字,却让世人震撼。碑文是这样的:
当我年轻的时候,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,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。当我成熟以后,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,我的最后的愿望,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。但是,这也不可能。当我躺在床上,行将就木时,我突然意识到:如果一开始,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,然后作为一个榜样,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;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,我可能为国家做些事情。然后,谁知道呢?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。
据说南非的曼德拉先生,就是看了这个碑文,才放弃了暴力革命的想法,采取民主改革的办法。这话的意思,跟中国古代先贤谆谆教导士人的“修齐治平”的道理,不是一样的吗?
美国罗斯福总统公园的墙上,刻着一段总统的名言:
衡量我们进步的标准,不是看我们给富人们带来了什么,而是要看给那些一无所有的穷人能否提供基本的保障。当有一天我们的父母被推进医院,即使身无分文也能得到悉心的医疗。我们的孩子被送进学校,不管他来自哪里都能得到一样的对待。我会说这才是我的祖国。
这样的社会,跟中国古代圣贤所说的幼有所教、老有所养、斑白者不负载于道路,不是一样的吗?
读书,最大的一个益处是,扩大你的视野,丰盈你的胸怀。我们的许多毛病,不是钱财的问题,而是心智的问题。甚至我们的穷富,说到底,也不是机遇的问题,而是心智的问题。有的人,白手可以起家,有的人,你给他多少钱,到头来,还是个穷。
说到这里,我要纠正人们的一个错误认识。
过去很长一个时期,人们总爱说,富不过三代,甚至还说,一辈子当官,三辈子背砖。严格的说,前多少年的“读书无用论”,就是这么来的。富了还要穷,甚至更穷,不如就这么穷着。这种说法,过分夸大了社会上贫富的升降规律。我爱看闲书,有一年看岑仲勉先生的《中国通史》,上面说,中国古代还有一个谣谚,说是“三世之家必复其祖”。等于是说,三代的读书人家,纵然败落下来,后人只要读书,仍能规复祖上的光荣。
著名历史学家何炳棣先生写过一本书叫《明清社会史论》,其中一篇专门研究明清两代社会成功的阶梯,实际就是财富与功名的交递影响。他说,明代进士出身三代平民的,占了半数。明清两代五个半世纪,有功名者,平民出身的占了31%,普通平民及书香之家出身的,占了40%。这是他研究过大量的家谱、县志,采集了1.5万名进士、2.4万名举人的资料后,得出的统计数字。可见读书改变命运,是明清两代的普遍规律。
前些年,山西大学有个叫王欣欣的图书馆管理员,翻检大量资料,写了本《山西历代进士题名录》,承她高看,送给我一本。我认真看了明清两代部分,基本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:哪个地方进士多,这个地方文化就发达;文化发达的地方,经济也就发达。反过来说,经济发达的地方,文化也就发达。可见文化与经济,是交互影响的。最突出的三个地方,一个是南边的蒲州,一个是中部的平定州,一个是北边的代州。再往北就不行了。
读书这个事,也是乐在其中。它养成的,不光是知识,更重要的是一种思维的习惯。
过去我们不太重视思维对人生的影响,现在慢慢知道了。基本上可以说,什么样的思维,决定了什么样的命运。
最近网上流传一个小段子,说是,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,有个学生问他:“我怎么能像你一样,我怎么能成为你那样的人?”乔布斯做出了著名的回答,他说:“另类思维。”可以说,人生的喜悦,声名的提高,财富的获得,一个最为明显的特征,就是另类思维。你想想,人们多少年形成的固定思维,几乎像一条条绳索一样,捆着你的身躯,捆着你的手脚,不挣脱这些绳索,你能放开手脚吗?
读书,就是给你这样的能力。
古人说,好学近乎智。这话含糊了些,也谦虚了些,它是引导你思考的,看你能不能悟出更深的道理。说白了,好学,本身就是一种智,好学,才能达到更高的智。
在《读书做人谱》的释义里,我放进许多自己对人生的思考,也放进许多自己做学问的体会。这些地方,常是一写就是几千字,无遮无拦,痛快淋漓。这些思考和体会,也可说是一种另类的思维。
先举例子,如何对待小人。
《士谱》里,最后一节为《养气》,举过几个人物的行事后,是这样两句话:“先哲曰,凡人语及不平,则气必动,色必变,词必厉,惟韩魏公不然,说到小人忘恩负义,欲倾己处,辞气平和,如道寻常事,此何等学养也。”韩魏公指宋代名相韩琦。先哲的话,是元代吴亮在《忍经》里说的。
我在释义部分说,韩琦先生遇到小人作乱,能做到辞气平和,如道寻常事,自有其过人之处。是该学习,也要稍作分析。若不作分析,只是一味效仿,明明生气了,还要装出一副不生气的样子,反于身心有害。
这一事件中,应当看到,韩琦先生是有大功名、大成就的人,其为人处事,自觉不自觉间,都有种居高临下,以强视弱的架势。换句话说,平和的心态,是跟尊崇的地位分不开的。这就给我们一个启发,一个人应当有所作为,作为越大,处世的态度,就越是平和。当然并非全都如此,还有一种情形,作为越大,性情越是乖张,待人越是残苛。一般而论,还是前一种人多些。这对我们为人处世,就是一个不小的启发。
连带的,还有一个启发,就是如何对待小人。要知道如何对待,先得弄清这世上有没有小人。在这上头,世人的意见并不一致,有的认为有,有的认为没有。在《责己》一节里,龙先生在评点文字里,说韩琦先生曾说过,“平生未尝见一不好人者”。看来韩先生就属于那种眼里没有小人的人。小人多半就是坏人。季羡林先生说过,坏人是生下的。他活了九十多岁,去过世界上几十个国家,从没见过一个好人变坏,也从没见过一个坏人变好。进一步推究,就是韩琦先生对小人的防范,也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坦然。在《忍经》里,前面引用的那段话的前面,还有韩琦的一段话,说小人不可求远,三家村中亦有一家,当求处之之理。怎么处之呢?韩琦先生的办法是:“知其为小人,以小人处之。更不可接,接,则小人矣。人有非毁,但当反己是不是,己是,则是在我而罪在彼,乌用计其如何?”意思很明白,绝不可与小人过招,一过招,你就中了小人的奸计了。
这就明白了,韩琦先生遇到小人,“欲倾己处,辞气平和,如道寻常事”,绝不是什么心胸宽阔,不动声色,而是一种绝大的轻藐。这才是韩琦先生真正的是非观。
我们平常人的难处是,等你知道对方是小人了,早就叫他糟蹋得遍体鳞伤了。不怕,只要记取教训,不被第二次伤害就行了。然而问题接着又来了,第二个小人来了怎么办?他还是装做好人的样子,未施毒招前又怎么知道他是个小人?再不能往下说了,只能说,人生无常,什么样的磨难都会有,什么样的人都会遇上。重要的是,要强大自身,尽可能的趣利避祸。这样到了韩魏公的份上,才能做到,说起小人忘恩负义,欲倾己处,辞气平和如道寻常事。看来能说这样的话,不仅是一种人生的修养,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。
明白了这个道理,做起人来,不就应付裕如了吗?
有人会说,你在书里,就这样说的吗?
真的,就这么说的。上面的话,基本上是原文照抄。
这是处世的例子,再说一个做学问的例子。
一个有根底的人,只要留心,随处都可以做学问。
书中有一节名为《责己》,龙先生在点评里,说王阳明先生会读书,并悟到舜之化象,原是此理。不止兄弟间如是也,士果能如此做人,乌有责人之心乎!
释义里,我先说明了“舜之化象”是怎样一个故事,再说其诡异之处。
《史记》上说,舜父是个瞎子,母嚣,弟傲,皆欲杀舜,而舜呢,顺适他们,不失子道,兄弟孝慈。欲杀,不可得,即求,总在身边。等到尧选舜做了接班人,且许以二女,父亲还是想杀了他,让他上房缮草,在下面放火,舜乃以两笠自扞而下。又使舜穿井,舜穿井匿空旁出,父亲和弟弟很是欢喜,以为舜死,便开始分割舜的家产。象曰:本谋者象,于是象取了舜妻尧二女与琴,牛羊仓禀,悉归父母。象就住进了舜的宫室里,还弹起琴。舜往见之,象愕然不悦,说:我思舜正郁陶!
这个故事,流传下来一个成语,叫“象忧亦忧,象喜亦喜”。
诡异之处在什么地方呢?
象和他的父母,都想杀舜,就是在舜做了尧的接班人之后,仍想法设法要杀了他。而每次,舜都能顺利逃走,化险为夷。兄弟俩的关系,原本并不坏,“兄弟孝慈”,不会是单方面的。两次设计杀害,情况略有不同。修缮房顶,下面纵火,以两笠自扞而下,还说得过去。打井,先就在旁边掏了个洞,这才能在上面夯实后顺利逃出。以为舜死了,该分舜的家产了,象说是他先出的主意,先要了两个嫂嫂和舜喜爱的琴,别的都给了父亲。舜回来了,象一点也不羞愧,反而还不高兴地说,我正为了你死去而郁闷呢。等于说,你也得我等我悼念完了再出现呀!
由此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:象在无法制止父母对兄长的迫害时,采取了一个暗地里保护的方针?而这一切,又不能明说,明说了就是不孝,只能从脸色上给舜传递各色各样的信息。象是喜悦的神态,舜就知道没事,象是忧虑的神态,舜就知道有事了,要早点防备。这才是“象忧亦忧,象喜亦喜”的本义。千百年来,人们只知这是哥哥对弟弟单方面的疼爱,而没有想到,兄弟互相疼爱,才是真正的孝悌之道。
这样的理解,是能写一篇随笔文章的。
说这个,不是真的要翻这个案,只是提供一种思考的方式。也是想说一下,读书的乐趣,是无处不在的。
说了这么多,还是起初说的那句话:我一直想给山西写一本书,而《读书做人谱》,就是这样一本书。这些年,山西人用自己的实践,已经雄辩地证明,闷头发大财的路子走不通了,钻营当大官的路子也走不通了,该觉醒了,要拯救自己,要让这块古老的土地再次振作起来,只有一条路可走,那就是,平心静气,刻苦读书。
(《文学自由谈》2017年第4期。图片来自网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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